滤掉第一道茶,倒入第二杯开水后,才拧上了盖子摆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霍屿程接过保温杯拧开杯盖喝了一小口,浓淡适宜、香醇可口。
盖上杯盖,这就起身走到沙发边拎起了自己的西服。
右肩往下的墨点不见了,变成了零星的墨竹。
还有块大墨点子,成了一块相得益彰的石块。
茶水渍也不见了,变成了浅色的墨竹阴影。
针法缜密、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出自楚绣大家之手。
这不仅是花了心思,还是花了大价钱吧?
但他终究是领导干部,服装也不可过于花里胡哨。
哪怕是多一个惹眼的扣针、领夹、袖扣……都不行。
更何况,还绣了一些墨竹和情景。
“衣服也还不错,让你费心了。”
欣赏完,霍屿程还是肯定了一句。
“钢笔是多少钱,我转给您吧?”
听到他的肯定,顾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想快些与我把账算得清楚?”
霍屿程侧身,看向急于给他们之间做个了断的顾笙。
那双深邃的眼眸透出一股子令人心悸的、难以捉摸的玩味。
“不是的。我弄坏了您的东西很内疚,赔偿是应该的。”
顾笙被他看得心头发毛,那句“衣服也还不错”带来的短暂松懈瞬间烟消云散。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规矩,不带一丝一毫个人情绪,只想尽快把这笔乱账脱手。
“哦?”
霍屿程轻轻扬了扬眉,踱步回到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姿态从容地坐了下来。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里。
目光却像无形的丝线,牢牢缠绕在顾笙身上。
“你倒是公私分明,原则性很强。”
霍屿程慢悠悠地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打开盒盖的动作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
盒内的黑色丝绒衬垫上,安静地躺着一支断成两截的钢笔。
笔身是深沉的乌木色,镶嵌着几道冷冽的金色线条。
笔帽顶端镶嵌着一颗极小的、切割完美的黑钻,在灯光下折射出内敛而锐利的光芒。
整支笔线条流畅,造型简洁却气场强大,无声地诉说着价值不菲和主人的身份。
“这支笔……”
霍屿程用指尖轻轻抚过笔身,眼神专注,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是高考后,我妈带我到非洲国家做义工两个月,送给我的礼物。这笔是特别订制,以前每两年还需要送到英国保养。所以,赔偿费用……不太好评估。”
这笔其实有两支,当然……霍屿程不会告诉她。
“霍县长,我有个朋友是港城名品店做奢侈品修补,能不能把钢笔给我,我问问他还能不能做什么补救?”
顾笙知道这笔贵,却不知道意义还这样重大。
赔钱或者买新的,肯定都不及修好这支笔。
“那你拿去吧。”
反正无力回天了,让她多动动脑子也行。
霍屿程将丝绒盒盖盖上,然后推送到了顾笙面前。
顾笙连忙双手接过,胳膊一扫又撞到了一边盛满茶水的金色保温杯。
“哐当”一声,保暖杯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被顾笙将它堵到了沙发脚。
“这批奖品据说是京航大做航天飞船的材料,能防弹防辐射,还好没摔坏。”
顾笙惊魂未定地捡起被摔掉一块漆的保温杯,尴尬地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