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我的父母?”
林书雪的声音微微发颤,周远突然收紧的手臂让她呼吸困难。
舞池的灯光在这一刻诡异地变成了暗红色,将周远的脸庞映照得如同鬼魅。
他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我是单身,林小姐现在也是单身,不如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们两家,本就门当户对。而我和你,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猛地向后仰,试图拉开距离,但周远的手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放开我!”
她压低声音呵斥,不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周远,你疯了吗?”
周远却笑了,那个曾经阳光的笑容此刻显得异常扭曲:“书雪,你居然说我疯了?不,我现在很清醒。”
他的拇指在她腰侧暧昧地摩挲,“沈墨能给你的,我能给得更多。”
林书雪的胃部一阵绞痛。
音乐声、笑声、酒杯碰撞声在她耳中突然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太阳穴处血液奔涌的轰鸣。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穿过舞池中扭动的人群。
林书雪抬眼,心脏几乎停跳——沈墨,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进来的?
沈墨的目光一直放在林书雪脸上,那双总是平静如湖的眼睛,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他步伐稳健地走到他们面前,微微颔首:“打扰了。”
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完全符合外交官的专业形象,但林书雪看到了他眼底闪烁的火光。
周远的手终于松开了一些:“沈参赞。”
他假笑问候,“没想到您也对留学生派对感兴趣?”
沈墨没有理会周远的挑衅,而是向林书雪伸出手:“书雪,我们走吧!”
林书雪毫不犹豫地抓住那只熟悉的手掌,沈墨立刻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
“周公子。”
沈墨的声音如冰刃般锋利,“林小姐是受外交部保护的重要学者,希望您能保持适当距离。”
周远挑眉:“保护?还是监禁?”
他向前一步,与沈墨几乎鼻尖相对,“据我所知,林小姐已经成年,有权选择自己的…交际圈。”
舞池的灯光在这一刻诡异地变成了刺目的白色,照亮了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周围的舞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退开,形成一个无形的包围圈。
林书雪感到沈墨的手指在她掌心收紧,那是无声的警告。
她抬头看向他的侧脸,发现他下颌线条绷得如同弓弦,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周司长…”
沈墨再次开口,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您父亲知道您今晚的行为吗?”
这句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周远的表情瞬间阴沉:“少拿我父亲压我。”
他转向林书雪,突然换上温柔的语气,“书雪,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比起这个老男人,我能给你更多自由和快乐。”
林书雪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沈墨,神情微顿。
周远的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她与沈墨之间最敏感的问题——年龄差距,以及由此带来的不同人生阶段。
沈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动摇,手臂不着痕迹地环上她的肩膀:“书雪,我们该走了。”
他低声说,呼吸拂过她的发丝,“这里不安全。”
周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舞池中显得格外刺耳:“不安全?沈参赞是在威胁我吗?”
他拍了拍手,“各位!这位是中国驻法使馆的沈墨参赞,他好像对我们的派对有些…误解。”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沈墨的表情丝毫未变,但林书雪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
“周远!”
她忍不住出声,“别这样——”
“别怎样?”
周远无辜地摊手,“我只是想让大家认识一下这位…尊贵的客人。”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或者,沈参赞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本该在非洲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沈墨的眼睛微微眯起:“外交事务轮不到你来过问。”
他转向林书雪,“我们走。”
“书雪…”
周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一根细线拽住了林书雪的脚步。
她回头,看到周远站在舞池中央,满脸落寞。
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五指微微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即将消逝的东西。
“书雪,别走……”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林书雪读懂了这句唇语。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
林书雪看到周远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算计,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
这个总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
“对不起!周远。”
她脱口而出,声音比预想的要大。
周远的表情瞬间凝固,伸出的手缓缓垂下。
沈墨的手指在她肩头收紧,无声地催促。
林书雪转回头,不再看周远受伤的眼神,跟着沈墨向出口走去。
等林书雪走后,周远失落地站在甲板上,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小远,你们玩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是个温暖的女性声音,“对不起,阿姨,她还是走了。”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轻轻的叹息声。
片刻后,温暖的女声再次响起,“小远,没关系,阿姨看好你。”
挂断电话,周远沉默地看向林书雪的背影渐渐走远。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散了舞池里残留的喧嚣,也吹不散他心头的郁结。
他望着林书雪消失的方向,那决绝的背影被船舷的灯光切割,最终融入远处更深沉的夜色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远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林书雪会在机场将他认错成另外一个人——
原来,在她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