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重建的号角在晨雾中吹响时,苏南正站在城主府的断壁上,看着工匠们将破界残留的青光注入新铸的城砖。那些混杂着玄气的砖石在阳光下泛着淡金,郁梦儿说这是 “守护之力的具象化”,能让城墙百年内不惧邪祟侵袭。
“北域的商队已经到了。” 郁梦儿抱着药箱走来,发间别着朵刚摘的白梅,“他们带了南疆的‘醒魂草’,说能加速伤员恢复。不过领队的胡商说,西域最近不太平,好像有异兽作祟。”
苏南接过她递来的水囊,目光越过重建的城门,落在远方起伏的山峦上。破界回归后,玄黄大陆的灵气流动变得格外活跃,既有复苏的生机,也滋生出诡异的异动 —— 玄机子临行前留下的信笺里提到,这是封印松动的余波,需警惕潜藏的邪祟。
“我们去西域看看。” 苏南将方天画戟负在身后,戟身的饕餮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玄前辈说过,守护不是困守一城,而是巡视四方。”
郁梦儿笑着点头,从药箱底层翻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着数个红点:“我爹的医书里记载,西域的‘忘川泽’有种‘回阳花’,能治百毒。正好顺路采些,以防万一。”
两人收拾行装时,青阳城的百姓自发聚集在街道两侧,捧着新烤的麦饼和陶罐里的清水。曾被苏南救下的药铺学徒阿吉,如今已是城主府的文书,他捧着块玄铁打造的令牌走来:“少主,这是按您的吩咐铸的‘守护令’,持此令可调动北域七城的修士。”
苏南接过令牌,发现上面刻着简化的饕餮纹,与破界的纹路遥相呼应。他将令牌递给负责重建的长老,转身翻身上马,郁梦儿的白裙在风中扬起,像朵绽放在晨雾中的雪莲。
行至忘川泽边缘时,暮色已染红天际。这片沼泽弥漫着淡紫色的瘴气,水面漂浮的莲叶大如圆桌,叶脉间滚动的露珠在月光下泛着银光。郁梦儿用银针测试瘴气,针尖立刻变黑:“是‘迷魂瘴’,能让人产生幻觉。”
苏南取出方天画戟,温润的青光在周身形成护罩,将瘴气隔绝在外。他牵着马走在前面,突然发现水面的倒影有些异样 —— 倒影中的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是方天画戟,而是柄缠绕着黑雾的长剑。
“小心脚下!” 郁梦儿突然拽住他的缰绳,马前的水面下,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激起的涟漪将莲叶撞得摇晃不止。
阴影破水而出的刹那,苏南才看清那是头长着双角的巨蟒,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七寸处插着半截断箭,箭羽上刻着铁剑盟的标记。“是被遗弃的异兽。” 他挺戟上前,方天画戟划出的气墙逼退吐着信子的巨蟒,“它的眼睛是红色的,被邪力侵蚀了。”
巨蟒发出震耳的嘶鸣,尾巴扫过水面,掀起的巨浪裹挟着瘴气扑来。郁梦儿甩出数枚银针,精准地刺入巨蟒颈部的鳞片缝隙,银针对撞产生的玄气火花,暂时逼退了邪力的蔓延。
“用破界的守护之力!” 郁梦儿的声音带着玄气加持,在沼泽上空回荡,“它本性不坏,只是被邪力控制了!”
苏南心中一动,将玄气从心脉导出。这一次,方天画戟没有发出轰鸣,而是流淌出柔和的青光,如同黎明穿透迷雾。青光落在巨蟒身上时,它痛苦地翻滚起来,鳞片下渗出的黑气在青光中迅速消散,双角的颜色也从漆黑渐渐转为玉白。
半个时辰后,巨蟒安静地伏在水面上,七寸处的断箭被苏南拔出,伤口处敷着郁梦儿调制的药膏。它用脑袋轻轻蹭着苏南的手臂,像是在表达感激,随后潜入水底,搅动的水流在水面画出条通往沼泽深处的路径。
“它在给我们带路。” 郁梦儿惊喜地指着前方,那里的瘴气正在自动分开,露出片开满白色花朵的沙洲,花瓣中央的金蕊在月光下闪烁,正是医书里记载的回阳花。
沙洲中央矗立着块石碑,刻着 “忘川泽主” 四个古字,笔画间残留着淡淡的玄气波动。苏南走近时,石碑突然亮起,浮现出段模糊的影像:位穿兽皮的老者,正将枚玉牌塞进巨蟒的口中,随后转身走入沼泽深处,背影竟与玄机子有几分相似。
“是青云观的前辈。” 郁梦儿抚摸着石碑上的刻痕,“这头巨蟒,原本是守护回阳花的灵兽。”
采摘回阳花时,苏南发现花丛中藏着个青铜匣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卷兽皮卷,记载着忘川泽的秘闻:三百年前,苏斩封印噬魂后,曾在此布下 “净化阵”,用回阳花的阳气压制沼泽的阴邪,巨蟒便是当年他亲手驯化的守护兽。
“原来如此。” 苏南将兽皮卷收好,发现回阳花的根须缠绕着块玉佩,质地与青玉佩相似,只是上面刻着的是玄机子的道号,“玄前辈也来过这里。”
深夜的沼泽突然传来钟声,与青云观的钟声截然不同,沉郁而苍凉。巨蟒焦躁地用头蹭着苏南的手臂,指向沼泽深处的黑雾 —— 那里的瘴气正在凝聚成漩涡,隐约能看到座破败的祭坛,祭坛上插着数十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柄都刻着铁剑盟的标记。
“是残留的邪阵。” 苏南握紧方天画戟,青光在戟尖凝聚成点,“公孙屠虽然死了,但铁剑盟的邪术还在影响这片土地。”
他正要上前,却被郁梦儿拉住。少女指着祭坛周围的地面,那里的泥土泛着暗红色,像是浸透了血液:“医书里说,这种‘血祭阵’需要活物献祭才能维持。巨蟒七寸的断箭,恐怕就是他们用来激怒灵兽的手段。”
巨蟒突然发出悲愤的嘶鸣,猛地冲向祭坛,鳞片撞在石碑上迸出火星。苏南和郁梦儿紧随其后,方天画戟的青光与回阳花的金光交织,将祭坛笼罩其中。那些锈剑在青光中剧烈震颤,剑身的黑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刻着的青云观符文。
“是被篡改的净化阵。” 苏南恍然大悟,铁剑盟的人篡改了苏斩留下的阵法,将守护阵变成了邪阵,“我们得重新激活阵眼。”
他将方天画戟刺入祭坛中央,郁梦儿将回阳花的汁液滴在阵眼处,巨蟒用额头的独角触碰石碑,三者的玄气交融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祭坛周围的黑雾如同冰雪消融,露出底下埋着的白骨 —— 都是被献祭的修士遗骸,胸口大多插着铁剑盟的短刀。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散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巨蟒用尾巴卷来株最大的回阳花,轻轻放在郁梦儿手中,随后沉入水底,水面只留下圈圈涟漪。
苏南望着渐渐散去的瘴气,发现忘川泽的水面上,倒映着完整的玄黄大陆轮廓,北域的青阳城与西域的忘川泽之间,有淡淡的光带相连。“守护的力量,正在串联起来。” 他握紧郁梦儿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晨露的微凉。
两人踏上归途时,回阳花的香气在风中弥漫。苏南知道,这只是新征程的开始,玄黄大陆的每个角落,都有需要守护的生灵,都有等待驱散的黑暗。但只要方天画戟的青光不灭,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就会一直走下去。
远方的天际,青云观的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新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