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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指尖拂过的皮肤下,沈昭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指腹的微凉和那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

这陌生的、带着奇异温度的触感,像一道细小却威力惊人的闪电,瞬间贯穿了她的四肢!

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彻底僵在了原地。

脑子里方才那些横冲直撞的念头、那股莫名的怒火和恐慌,在刹那间被这指尖的微凉彻底击散、冻结,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嗡鸣。

世界仿佛瞬间失声。窗外的虫鸣,远处更夫的梆子声,甚至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一点微凉的指尖,停留在脸颊上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血液似乎全都涌向了心脏,那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沉重而迅疾,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咚”的巨大声响,震得她耳膜发疼,连带着整个身体都跟着微微震颤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意,从被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开始,野火燎原般迅速蔓延,瞬间烧红了她的耳根,连带着脖子都染上了一层滚烫的绯色。

沈昭甚至忘记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纯粹的震惊和无措,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知微。

对方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像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谢知微的指尖并未停留太久,只是轻轻拂过那点灰痕,便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迅速收回,蜷缩进袖中。

然而,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却像烙印般留在了沈昭的脸上,也留在了她一片混沌的意识里。

沈昭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像个被雷劈傻了的木头桩子。

方才还气势汹汹说要“打跑坏人”的豪言壮语,此刻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有突兀的心跳声,在两人之间狭窄的、骤然变得无比灼热的空气里,一声声,沉重而清晰地回荡着。

咚!咚!咚!

谢知微收回的手藏在宽袖下,指尖蜷缩着,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沈昭脸颊肌肤温热的触感,与她自己指尖的冰凉交织在一起,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方才那一下触碰,耗尽了她在绝望边缘生出的所有孤勇。

看着沈昭这副彻底懵掉、连呼吸都忘了的呆傻模样,心口那滚烫的爱意与苦涩的酸楚再次翻搅起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微微启唇,所有压在心底、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汹涌情愫,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融进窗外涌进来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夜风里。

那叹息里裹着千钧的重量,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几乎要破碎的温柔:

“傻阿昭……”

这三个字,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像带着钩子,猛地刺穿了沈昭凝固的意识。她全身剧烈地一颤,像是被这三个字烫到一般。

她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动作大得甚至带起了一小股风,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后背“咚”一声撞在了身后那张坚硬的红木圆桌边缘。

剧痛从脊背传来,她却浑然未觉。那包一直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樱桃煎,此刻终于承受不住主人混乱的力量和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跌落在地上,四散开来。

沈昭下意识地低头,又猛地抬头看向谢知微。对方正静静地看着她,月光勾勒着她清丽的侧脸轮廓,眼中那片复杂的情绪沉静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让沈昭心慌的疲惫和……某种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谢知微眼中的疲惫,还有自己脸上那仿佛还在燃烧的、被指尖拂过的地方……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沈昭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紧,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她想说点什么,道歉?解释?或者再重申一遍自己会保护她?可所有的言语都堵在喉咙口,混乱不堪,根本组织不成句子。

脸上那点被触碰的地方,热度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像被泼了滚油,一路烧到了脖子根,烧得她整个人都快要冒烟。

前所未有的窘迫和慌乱席卷了她。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谢知微的眼睛,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只想立刻逃离的小兽。

“我……我先走了!”沈昭几乎是喊出来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道被点燃的炮仗,“嗖”地一下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甚至忘了来时的窗子,竟一头朝着紧闭的房门冲去!

“砰!”一声闷响。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坚硬的门板上。

“唔!”沈昭痛呼一声,捂着瞬间红了一片的额头,更是羞愤欲绝,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敢回头,手忙脚乱地胡乱摸索到门闩,用力拉开,身影一闪,便彻底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

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咚咚作响,仓促又凌乱,很快便远去了。

那阵慌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墙之外,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余下空洞的回响。

夜风似乎更大了些,带着凉意,从敞开的房门灌入,吹得案头未压好的书页哗哗作响。

谢知微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才被沈昭撞开的房门,此刻洞开着,像一个突兀的伤口,吞噬着室内的暖意。

夜风毫无阻碍地吹进来,拂过她单薄的衣衫,带来一阵凉飕飕的寒意,直透心扉。

她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目光落在柔软的地上。那里,静静地散落着沈昭买的樱桃煎。旁边,还有一小撮不起眼的、被沈昭衣角带落的墙头灰尘。

她缓缓地蹲下身,伸出依旧冰凉的手指,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一块块的拾起。

心口那阵被强行压下的酸楚和尖锐的痛意,此刻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所有残余的孤勇和方才那一点点因触碰而生的虚幻暖意。

那痛楚如此清晰,如此沉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脑子里浮现刚刚沈昭那副震惊、慌乱、落荒而逃的模样,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最终定格在她撞上门板时那声狼狈的痛呼。

一滴滚烫的泪珠终于挣脱了最后的束缚,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块樱桃煎上。

窗外,那串被母亲拨乱后沉寂许久的风铃,不知何时被夜风重新吹动。几片歪斜的银片,在风里极其轻微地碰撞了一下。

叮……铃……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声吞没的轻响。

微弱,却像一根淬了冰的针,瞬间刺透了死寂的夜,也刺穿了谢知微强撑的最后一丝平静。

她猛地闭上眼,纤瘦的肩膀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攥着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骨节突出。

温热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在下颌汇聚,一滴,又一滴,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上。

寂静的闺房里,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啜泣,和窗外那串风铃偶尔被风拨弄时,发出的、断断续续、如同呜咽般的轻响。

另一边。

沈昭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翻回了自家院墙,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崴了脚。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胸腔里那颗心脏还在不依不饶地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脸颊上那一点被谢知微指尖拂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灼热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随着夜风的吹拂,变得更加鲜明而怪异。

“疯了……真是疯了……”沈昭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浓浓的困惑。

她甩甩头,试图把谢知微那双盛满复杂情绪、仿佛要将她吸进去的眸子,以及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傻阿昭”从脑子里赶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知微哭了……

这让她很生气,很烦躁,那种感觉像是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了,只想冲出去把那个什么太子痛揍一顿。

可后来……后来知微那一下……沈昭猛地捂住脸,指尖触及滚烫的皮肤,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放下。

这陌生的悸动,这让人喘不过气的慌乱……

一定是因为知微要被迫出嫁的噩耗!一定是因为看到好朋友那么难过、那么无助,自己却帮不上忙的失落和愤怒!

对,就是这样!沈昭用力地、近乎说服自己般地点点头。

知微是她从小护到大的朋友,是比亲姐妹还要亲近的人,看到她受委屈,自己当然会难受得心口发堵,会气得跳脚,会……会因为她突然的靠近而不知所措!

沈昭把这归结为一种对挚友即将分离、命运不受掌控的巨大失落感。

至于那如雷的心跳和脸上的灼热?嗯……一定是翻墙跑得太急,气血上涌!

沈昭成功地将那份初初萌动却尚未被自我认知的情感,粗暴地塞进了“保护欲”和“失落感”的盒子,强行盖上盖子,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只是那擂鼓般的心跳,依旧固执地不肯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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