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药碗氤氲了视线。
原来,他另有心上人。
还是她的好闺蜜。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倒显得她不值钱,千里迢迢倒贴,掏心掏肺,背井离乡。
连煎药这种小事,都不假手于人,怕被人趁机下料害了他。
倒把自己活成了笑柄。
众人恍然大悟,“论痴情,还是咱们北寒兄。”
“还惦记着张惜语呢。”
“你真不要姜明黛?她长得可比张惜语好看多了。”
有人冷嗤:“长得好看又如何?有个断袖的爹,谁肯娶她?还不得担心影响家里后代!”
“你说,平虏伯和皇上长得都很英武,谁才是躺下边那个?”
姜明黛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不敢相信这一切。
她敬爱的父亲,远在京城,没少为夜北寒这个准女婿费心费力。
甚至上书朝廷,落实安抚南疆诸蛮各项政策,为南疆局势稳定推动最关键一步。
换来的,是夜北寒和他朋友的如此诋毁谩骂?
她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夜北寒。
哪怕他反驳一句,她都不至于心寒到底。
然而。
夜北寒只是低眸端起茶杯,唇角勾起抹凉薄:
“她是姜家养女,没什么真背景,一个假千金,谁肯娶回家。”
姜明黛端着药碗的手在颤抖。
她把自己的身世秘密悄悄告诉他,是想减轻他的自卑。
到最后,却成了他在背后讥讽她的谈资笑料。
明明父亲爵位是平定北虏挣来的,数次出生入死,满身旧伤,饱受病痛折磨。
在他们这些世家勋贵眼里,父亲就是靠身体上位的皇帝男宠。
如此瞧不起她和平虏伯府,当初又何必订亲?!
众人终于发现了她,有些慌乱。
“姜,姜姑娘,我们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你别介意……”
夜北寒却打断众人的解释,冷淡疏离地看着她。
“姜姑娘,这是退婚书。”
“你也别在这耗了。”
“惜语娇气,我不想让她误会。”
姜姑娘,惜语。
两个称谓,亲疏之别,一目了然。
姜明黛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良久,她强扯出一抹笑。
声音轻飘飘,不带任何攻击性。
“误会?”
“你瘫痪在床、四面楚歌的时候,怎么不说怕她误会?”
夜北寒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不耐烦,冷漠道:
“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也可以帮衬一二,就当报答你这两年的照顾。”
姜明黛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万种愤懑、委屈和不甘,涌到嘴边,却突然没了说的必要。
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没必要死缠烂打。
“这倒不必。”
姜明黛轻笑了一下,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说罢,她走上前,把一碗滚烫的汤药全泼在夜北寒那张英俊立体的脸上。
“辱我可以。”
“辱我爹,不行。”
夜北寒被泼了个结结实实,冷白的面皮被烫得通红。
他怒了:“还纠缠不休了是吧?”
“就这么不要脸,非我不嫁?”
姜明黛扔了碗,果断拍向袖中弩箭。
距离太近,众人哪里会想到她会突然发难?
刚才口出恶言侮辱父亲的两人,依次中箭倒地,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另有两支弩箭射向夜北寒膝盖。
是我想尽办法给你一双健康的腿,现在收回来,很合情合理吧?
夜北寒闪身躲开,咬牙切齿:“姜明黛,你卑鄙无耻!来人!”
门外出现了大量的夜家护卫,手持刀剑。
姜明黛意外挑眉。
夜北寒行动如此敏捷,绝不是刚刚康复的行动受限之人。
原来,他的腿早就好了,还做了不少的复健锻炼。
却故意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