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不大,却仿佛有千斤之重,压得沈承耀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死死盯着那枚令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不是咱们侯府的……掌家令牌吗?!怎么……怎么会在你手上?!是大嫂给你的?”
这个问题一出口,沈承耀立刻就自己否定了。
他那大嫂苏佩兰,简直把权力看得比命都重,恨不得把府里的一针一线都攥在自己手心里,怎么可能把令牌交出来!
一瞬间,沈承耀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一把抓住萧红绫的手腕,压低了声音,急切道:“不对!这定是大嫂设下的局,想要陷害你!红绫,你听我的,快!现在就快马加鞭赶回去,把这烫手山芋还给她!”
萧红绫看着自家夫君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你呀——”
她没好气地抬手,给了他坚实的胸膛一拳,力道不重,带着几分娇嗔。
“想什么呢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打打杀杀的,就不能想点好的?这是母亲!亲手交给我的!”
“母亲?”
沈承耀彻底懵了,那双在战场上能洞察先机的虎目,此刻却写满了茫然与不解,“母亲她……为何?”
在沈承耀的记忆里,母亲姜静姝虽慈爱,却算不上一碗水端平。
她最偏爱的,永远是将来要袭爵、前程似锦的大哥沈承宗。
对他们二房,虽不曾苛待,却也隔着一层,谈不上多少亲近。
更何况,自从父亲病倒,母亲更是心灰意懒,深居简出,连府里的事都懒得管了,怎会突然爆发出如此雷霆手段?
“你都不知道,今天可真是……”
萧红绫拉着他坐下,一张明艳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激动与快意。
她灌了口凉茶,便将今日府里发生的惊天巨变,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福安堂内,老太君是如何一杯滚茶泼醒大嫂苏佩兰的伪善,到林伯带着账册从天而降,当众揭穿大房贪墨公中的丑事……
萧红绫说得口干舌燥,沈承耀却是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变了又变。
当听到那支本该给他救命的百年野山参,竟被大嫂私自扣下时,沈承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双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什么!大哥大嫂!他们……他们竟敢!”
当初他在边关受了致命重伤,九死一生。军医说,若有百年老参吊着一口元气,许有几分生机,萧红绫才派人快马加鞭传了消息回府。
然而,他等到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几乎要被抬去埋了,也没等到那根救命的人参!
若非他命大,加上妻子萧红绫娘家拼死寻来秘药,他这条命、这双腿,早就废在了边关!
他一直以为是母亲偏心大哥,不肯相助,心中不是没有过怨怼。却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竟是如此恶毒的算计!
若非今日揭穿,他恐怕到死都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敬重着那对狼心狗肺的兄嫂!
然而愤怒之后,沈承耀冷静下来,内心深处不由升起对姜静姝的敬畏之情。
母亲……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温和忍让、一心礼佛的老夫人。
她变得杀伐果断,运筹帷幄,仿佛一夜之间,接替了父亲,成为了承恩侯府那根真正的顶梁柱!
沈承耀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眼中的风暴渐渐平息,化为一片沉甸甸的郑重。
“红绫,母亲信你,我也信你。这家,你放手去管!若有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阳奉阴违,你只管打!大房那边若敢给你使绊子,也别怕!等我休沐,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