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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路明绘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随后缓缓睁开。她的意识如同沉船般上浮。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牛皮长椅的温凉触感,然后是盖在身上的厚实毛毯带来的些许暖意。她撑起还有些虚软的身体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弥漫着旧书与雪松气息的古典书房。高耸的书柜如同沉默的黑色巨人,从地面直抵镶嵌着繁复石膏线的天花板,里面塞满了厚重精装的古籍。屋顶中央垂下一盏璀璨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却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的暖黄光芒。不远处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古德里安教授正歪着头打盹儿,眼镜滑到了鼻尖,几缕灰白的头发倔强地翘着。

“你醒啦?”古德里安教授被她的动静惊醒,猛地抬起头,眼镜差点掉下来,他手忙脚乱地扶正。

“这是哪里?”路明绘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脑袋里仿佛有根血管在疯狂擂鼓,“我们翻车了?我只记得轰隆一声巨响……”

“我们已经平安抵达卡塞尔学院了,明绘。”古德里安教授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语气带着安抚,“这条轨道每个月都有最顶尖的工程师维护,怎么可能撞山?是你在入学辅导时受到的冲击太大了,直接晕了过去。最后是李笙昀一个人把你抬下火车的。”

“啊…这样啊…”路明绘尴尬地低下头,脸颊发烫,“主要是…龙这种东西,你要我一下子承认它真的存在…真的很难啊教授!我可是在唯物主义熏陶下长大的Z国学生!”她试图为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辩解。

“好吧,我理解,”古德里安教授叹了口气,“对于某些需要眼见为实的新生,我们确实需要拿出点‘实证’来!”他用力拍了拍手,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响亮。

书房厚重的橡木门无声滑开。一个身材矮胖,面容严肃得如同石刻的中年男人疾步走了进来。他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梳向脑后,眉眼间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专注,是最典型的那种日本人。他左右手各提着一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箱体边缘包裹着冷冽的银色金属,坚固得如同小型保险柜。

他将箱子稳稳放在书桌上,然后对着路明绘,以极其标准的日式礼仪深深鞠躬,起身时,却用一口流利但仍然带着日本腔调的中文说道:“初次见面,路明绘同学。我是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荣幸能认识您这位‘S’级的新生。学院已经有四十多年未曾迎接过‘S’级的新血液了。”

路明绘心里咯噔一下——古德里安教授果然没骗她,这地方真的人人都会中文!

“是么?”路明绘努力模仿着这些“疯子”的思维,试图融入,“那…我能问问四十多年前那位‘S’级学长是什么样的人吗?是那种…屠龙如绞肉的人形决战兵器?”

富山雅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坦率得近乎残酷:“他本有机会成为那样的存在。可惜,在大二下学期,他吞枪自杀了。因此就没有下文了。”

“吞…吞枪自杀?!”路明绘的小脸瞬间褪尽血色,仿佛被冰冷的蛇缠住了心脏。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S级”优越感荡然无存。

“是的。”富山雅史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天赋异禀,思维过于敏锐。在钻研龙类典籍时陷入了某些哲学层面的终极思辨困境,未能解脱出来,最终选择了那条路。正因如此,卡塞尔学院后来才增设了心理辅导教员这一职位。”他看向路明绘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当然,你不必过度担忧。”

“还好还好,”路明绘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我一直是以反应迟钝出名的!”

“但是!”古德里安教授突然精神抖擞,对着路明绘竖起大拇指,眼睛里闪烁着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光芒,“你拥有无与伦比巨大的潜力!明绘,你是最棒的!”

路明绘看着教授那副“捡到宝”的兴奋模样,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完全不理解他在高兴什么。

“言归正传,”富山雅史将注意力转回手提箱,神情重新变得肃穆,“我们带来了两件关键的‘实证’,用以证明龙类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两件都是学院档案馆珍藏级别极高的文物。”他熟练地输入密码,指纹验证,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第一只手提箱应声弹开。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层层柔软的防震泡沫,动作虔诚得像在开启圣物。

泡沫之下,一片黑色的鳞片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

它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现出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滑如镜,仿佛被精心打磨上过油,在灯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鳞片上如同古老符咒般的天然纹理清晰可见。

“捏一捏。”富山雅史示意。

路明绘屏住呼吸,带着一种触碰禁忌的紧张感,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片鳞。触感冰凉坚硬,带着金属的质感,却又异常坚韧。可它的重量却轻得出奇,几乎像一片塑料。边缘锐利得如同新开的剃刀,稍一用力就能割破皮肤。就在她为这奇异的触感惊疑不定时,富山雅史将另一件冰冷沉重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

路明绘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了——那竟是一柄货真价实的手枪!沉甸甸的金属枪身不会造假。

“瓦尔特PPK手枪,7.65毫米口径,”富山雅史的声音像在讲解一件普通工具,“子弹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50米。装备部的同僚们对它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改进’。现在用它射击那片鳞片。”他将那片漆黑的龙鳞稳稳地放置在厚重的窗台上。

“我知道这枪…阿道夫·希特勒在地堡里用它自杀…007邦德也用它…”路明绘语无伦次地东拉西扯,握着枪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富山雅史和古德里安则已捂住了耳朵,对着路明绘竖起一个大拇指,眼神里是纯粹的鼓励和期待:“别紧张,对准鳞片,射击就好。”

“卡塞尔学院…果然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啊!”路明绘绝望地哀嚎一声,认命般咬紧牙关。凭着高中军训时残存的记忆,她颤抖着手指打开手枪保险,双手紧握枪柄,枪口对准窗台上那片幽暗的盾形鳞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雷霆在书房内炸开!路明绘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柄无形的攻城锤狠狠砸中胸口!

那支经过“小小改进”的PPK传来的恐怖后坐力远超她的想象,手枪瞬间脱手飞出,像个失控的铁陀螺般砸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仰出去,重重摔进背后的沙发里,她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翻腾,差点背过气去。

“哦?”富山雅史惊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看来她并非以体力见长的学生!或许我该选用一把普通的柯尔特左轮……”

“富山雅史!装备部那些疯子改造过的玩意儿怎么能随便拿来给新生用?!”古德里安教授看着蜷缩在沙发里小脸煞白还差点昏厥的路明绘,不由得埋怨这个日本人。

“一时好奇…但那确实是把好枪,”富山雅史略显尴尬地解释,“虽然未必能一枪轰爆成年龙的眼球,但对付四五代种,打掉几片鳞还是绰绰有余的。”

路明绘使劲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视线终于聚焦。第一眼是古德里安教授写满关切和懊恼的脸,第二眼则是富山雅史手中那片完好无损,还在灯光下流转着幽冷光泽的黑色鳞片!

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痕迹!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路明绘对自己的枪法有着绝对的自信。她体能或许柔弱,但在军训靶场上,她是那个让教官都瞠目结舌,能一次打出十枪一百环的“天才少女”,如果她投身军旅,绝对会是最顶尖的女狙击手苗子。她百分百确定,刚才那颗威力和后坐力恐怖到堪比野战炮的子弹精准地命中了鳞片的中心!

然而,这足以撕裂钢铁的力量,却未能在那片看似轻薄的鳞片上留下哪怕一道浅浅的划痕。

“很震撼,不是吗,明绘?”富山雅史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平静,“这就是真正的龙鳞。1900年,探险家斯文·赫定在Z国新疆的楼兰古城发现了它。他无法辨认此物,但发现无论烈火焚烧还是铁锤重击,都无法损其分毫,于是将其带回了欧洲。最终在欧洲有人认出了它。那个人名叫梅涅克·卡塞尔。这就是证据之一。现在你是否该相信一点了?”他看向路明绘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这…这不能是某种高科技吗?高达尼姆合金什么的……”路明绘做着徒劳的最后挣扎,声音虚弱。

“即便使用最先进的纳米技术制造的钛合金,”富山雅史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学者的严谨,“也无法承受刚才那样的一击而不留下任何痕迹。相信我,我拥有东京大学的材料学博士学位。顺便说一句,我也看高达系列的动漫,是《Z高达》的铁粉。”

路明绘彻底无语了。这里不仅遍地是疯子,还都是高学历的科幻疯子!她的世界观已经开始崩塌了。

“那么,请看第二件证明。”富山雅史不再多言,开启了第二只手提箱。他极其小心地从中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玻璃容器,动作轻缓。容器被稳稳地送到了路明绘面前。

路明绘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大到足以塞下一个完整的橙子而毫不自知。她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晴天霹雳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是一个蜷缩着的黄白色小生物。它修长的尾巴环绕着身体,姿态如同母体中沉睡的胎儿。嘴边几缕细长的须子在粘稠的液体中缓缓飘拂。它合着眼睛,面容呈现出一种近乎婴儿般的安详。如果不是它背后那两片收拢起来布满细微血管纹理的膜翼,路明绘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它只是某种远古蜥蜴的标本。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富山雅史的声音低沉而肃穆,带着一种敬畏,“它甚至还未真正死去,只是陷入了漫长的沉眠。龙类,尤其是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极难被彻底杀死。即使你能摧毁它们的躯体,也无法磨灭其灵魂。它们终将在漫长的岁月后…再度苏醒。”

他将玻璃瓶轻轻放在桌上,“这个标本极其珍贵。人类通常难以捕获龙类,因为它们能敏锐感知人类脑电波的波动,要么在人类靠近前发动致命攻击,要么就悄然遁走。这条幼崽是1796年在印度被发现的。极其幸运的是,它在刚刚孵化出来时就被一条巨蟒吞食。当地的农民杀死了巨蟒,才从蛇腹中得到了它。”

“真的…不是塑胶做的玩具模型吗?”路明绘捂住了脸,声音带着崩溃,“完了…我的世界观彻底完蛋了……”

“凑近些,仔细观察它的细节,”富山雅史将玻璃瓶举到路明绘眼前,“看看那些鳞片的纹路,那膜翼上血管的脉络。试问,这世上有什么样的艺术家,能创造出如此完美且充满生命律动的塑胶制品?”

隔着半厘米厚的特制玻璃,路明绘与那只红龙幼崽几乎是面对面。溶液里,红龙幼崽的膜翼和长须仿佛悬停在凝固的时光云层中,细微的颤动都清晰可见。

富山雅史是对的。那细节,那质感,那蕴含在每一片鳞甲中的生命力…简直太逼真了,逼真到只有造物主或者神话本身才能孕育!它们存在于历史的阴影褶皱里,存在于不同民族口耳相传的史诗中,存在于人类想象力的边界之外…也真实地存在于眼前这个冰冷的特制玻璃囚笼里。

“完美,不是吗?”富山雅史带着由衷的赞叹。

路明绘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锁在覆盖着龙眼上那半透明的瞬膜上。她又记起来了——那对在芝加哥火车站噩梦里;在疾驰列车幻象中缓缓睁开的……燃烧着怒火的黄金瞳!

仿佛为了印证她最深的恐惧,骤然间,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猛地睁开了双眼!

璀璨纯粹如同熔炼黄金般的瞳孔,在淡黄色溶液的映衬下,闪烁着狂怒的光芒!

“嘶——!”它全身从头至尾剧烈地痉挛,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修长的脖颈猛地绷直伸长,对着咫尺之外的路明绘,张开了布满细小利齿的口腔,发出了无声却充满威压的嘶吼!它的喉咙深处,一点灼热到刺目的橘红色光芒瞬间亮起和凝聚。

同时,它的那两片膜翼猛地张开到极限,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击在玻璃壁上!它想要挣脱束缚,它苏醒了!尽管身躯只有家猫大小,但那瞬间爆发出的,源自血脉深处的龙之威严,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在场三人的灵魂!

路明绘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闪避的本能都消失了。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也完全傻掉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沉寂了数百年的古老标本在他们眼前爆发出恐怖的生命力!时间仿佛凝固,空气被抽干,只剩下玻璃瓶里那个奋力挣扎的微小身影!

然而,那一点刚刚凝聚的细微龙炎,在接触到冰冷福尔马林溶液的瞬间便“嗤”地一声彻底熄灭,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星。粘稠的液体倒灌入红龙幼崽张开的喉咙,让它如同一个溺水者般痛苦地剧烈咳嗽起来。它那足以撕裂小型动物的膜翼,撞击在看似脆弱的玻璃壁上,却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场积蓄了数百年的挣扎与复苏来得迅猛结束得也突兀。很快那幼崽眼中的黄金光芒就黯淡下去,它挣扎的力气耗尽,重新蜷缩起身体,膜翼再度收拢,恢复了最初的安详姿态,仿佛刚才的暴动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哇啊啊啊啊啊啊——!!!!”路明绘积蓄已久的恐惧终于冲破喉咙,化作一声惊恐的尖叫!她颤抖的手指死死指向那个玻璃瓶,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调,“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刚才它活过来了!它活过来了!活的!是活的龙啊!”她抓住旁边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古德里安教授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

“看见了…”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干涩,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脸色同样惨白如纸的富山雅史,“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富山雅史只顾拼命点头,嘴唇哆嗦着:“对…可这…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完全不知道它会在今天苏醒!这…这不合逻辑!”他突然提高了音量,近乎失态地嘶吼起来,“怎么回事?!档案馆那帮混蛋搞错标签了吗?!它的苏醒日明明计算好了是2077年!整整提前了半个多世纪!他们这样乱贴标签会害死我们的!刚才它喷射了龙炎!龙炎啊!!”

“万幸…万幸从两年前开始,所有高危标本容器都更换了纳米级复合材料…”古德里安教授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否则刚才那一下……我们三个连同这间书房都得化为灰烬!”他猛地想起什么,瞳孔骤缩,“天呐!它的苏醒日是我和曼施坦因教授亲自计算的,按说绝不可能出错!除非…除非是‘血统召唤’?!”

“‘血统召唤’?!”富山雅史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路明绘身上。那眼神根本不是在打量一个新生,而像是在审视一头复活的棘龙。

“除了强大到足以共鸣龙类沉眠意识的血统召唤,还有什么能让它提前苏醒?!”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灼热的目光紧紧盯住路明绘,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是你!明绘!是你强大的血统在呼唤它啊!你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存在了吗?!”他的语气充满了狂喜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

路明绘的世界观已经崩塌成一片废墟,“什么跟什么?!别把这种差点要了我们命的意外推到我身上!我什么都没做!”她徒劳地否认,声音里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抗拒。

古德里安教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论中,对路明绘的否认充耳不闻,他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说道:

“龙皇!真正的龙皇,仅仅凭借其存在的威压与凝视,便能令无数龙族与人类匍匐臣服!你无需刻意做什么,明绘!因为你的血统…你的血统至少具备了次代种级别的伟力!你是行走于人间的…顶级混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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