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几乎全都聚集到了这片平日里用作操练的空场上,将中央一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场子中央,两道身影对峙而立。
左侧那人身材高大,肌肉贲张,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正是外门弟子赵虎。他锻体四重的修为,此刻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烦,目光如同看待一只蝼蚁般落在对面的少年身上。
而他对面,正是林风。
少年身形略显单薄,洗得发白的杂役服穿在身上,更显得清瘦。他面容平静,黑眸深邃,看不出丝毫慌乱,与周围嘈杂的议论和赵虎的嚣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风?就你这小身板,也敢接我的挑战?”赵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洪亮,带着浓浓的嘲讽,“我看周扒皮是把你逼傻了吧?也好,今天哥哥我就大发慈悲,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哄笑。
“赵哥威武!揍扁这个废物!”
“我看他就是欠揍,还敢跟赵哥叫板?”
“等着瞧吧,不出三招,林风就得躺地上!”
议论声毫不掩饰,大多是对赵虎的吹捧和对林风的不屑。在杂役区,林风“废物”的名声早已深入人心,谁也不相信他能在锻体四重的赵虎手下走过几招。就连站在人群外围的李大牛和孙小猴,此刻也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盯着场中,心里默默为林风捏着一把汗。
唯有林风,依旧站在那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微弱却精纯的气流,在《鸿蒙初开诀》的引导下,缓缓流淌,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敏锐。自从功法小成,他便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不同了,风声、虫鸣,甚至是远处弟子们的窃窃私语,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啰嗦够了吗?”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喧闹,“要打便打。”
赵虎闻言,脸上的轻蔑更甚:“好!好个狂傲的小子!既然你急着找揍,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跺,地面尘土飞扬。只见他右拳紧握,手臂肌肉坟起,拳头上隐隐有淡青色的光芒流转,一股刚猛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好了,这是我刚学的‘碎石拳’!就让你这废物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拳术!”
吼喝声中,赵虎身形如虎,带着一股劲风,朝着林风直冲而去。他的速度极快,锻体四重的力量完全爆发,拳未至,一股压迫性的拳风已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碎石拳!赵哥动真格的了!”
“这一拳下去,就算是块石头也得碎了,林风完了!”
人群中发出惊呼,不少人已经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林风被一拳揍飞的惨状。
然而,预想中的碰撞并未发生。
就在赵虎的拳头即将触及林风胸口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原本站在原地的林风,身体如同柳絮般微微一侧,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赵虎势大力沉的一拳,竟被他以一个极小的幅度轻松避开。
“嗯?”赵虎心中一凛,拳风落空的瞬间,他便感到一股不对劲。这小子的速度和反应,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来不及细想,脚下步伐一变,拳势陡然转换,连环轰出。“砰砰砰!”一连串的拳影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林风罩去,碎石拳的刚猛在他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拳都带着破空之声,地面上甚至留下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然而,无论赵虎的攻势多么凶猛,拳影如何密集,林风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做出最精准的闪避。他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时而左闪,时而右避,时而矮身,时而跃起,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恰好避开赵虎拳势的锋芒,甚至连衣角都未曾被碰到。
“怎么可能?”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哥的攻击全被躲开了?”
围观的弟子们目瞪口呆,脸上的嘲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以置信。锻体四重的赵虎,竟然连一个锻体一重的废物都碰不到?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小子……有点邪门!”赵虎也渐渐沉下了脸,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打一团空气,无论怎么用力,都抓不住对方。更让他心惊的是,林风的每一次闪避,似乎都精准地预判了他的拳路,仿佛能看穿他的动作一般。
他哪里知道,林风此刻正沉浸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鸿蒙初开诀》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和速度的提升,更重要的是感知的极大增强。赵虎每一次肌肉的收缩,每一次重心的移动,甚至是呼吸的节奏变化,都清晰地呈现在林风的感知中。在他眼中,赵虎的攻击虽然迅猛,但破绽却如同黑夜中的灯火般明显。
“呼……”林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愈发冷静。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赵虎的碎石拳虽然刚猛,但连续攻击之下,气息已有些许紊乱,尤其是在几次攻击落空后,心中的急躁更是影响了动作的连贯性。
终于,在赵虎一记左勾拳横扫而来,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
林风动了!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闪避,而是猛地踏前一步,身体微微下沉,右拳紧握,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气流迅速在拳头上凝聚。这并非什么高深的拳法,只是杂役弟子们入门时所学的最基础的“冲拳”。
但此刻,在林风手中,这记简单的冲拳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嗯?他居然敢反击?”赵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林风这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主动攻击正好落入他的圈套。他甚至已经想好,要在接住这一拳的同时,用碎石拳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然而,下一刻,赵虎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
林风的拳头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精准地穿过了他拳风的空隙,直直印向他的胸口。
“砰!”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响声,如同重锤敲击在皮革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赵虎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的剧痛。他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林风的拳头,瞬间涌入了他的体内,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
“咔嚓……”
轻微的骨裂声响起,赵虎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下去。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赵虎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落在数丈之外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噗——”
刚一落地,赵虎便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神涣散,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全场死寂。
数千道目光,此刻全都聚焦在那个站在原地,右拳尚未完全收回的少年身上,眼神中充满了震骇、呆滞,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锻体四重的赵虎,被一个锻体一重的“废物”,一拳揍飞了?
这……这怎么可能?!
阳光依旧毒辣,但空场上却静得可怕,只剩下赵虎痛苦的呻吟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林风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拳头上残留的力量,心中也是一凛。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拳,他只是将体内那一丝微薄的气流凝聚于拳,配合《鸿蒙初开诀》带来的身体强化,使出的也不过是最基础的力量运用。但没想到,威力竟然如此惊人,直接将锻体四重的赵虎重创。
看来,这《鸿蒙初开诀》的玄妙,远超自己的想象。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远处尘土中的赵虎身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空场的每一个角落:
“赵虎。”
赵虎浑身一震,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屈辱、怨毒和一丝恐惧。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废物打成这样,这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向我道歉。”林风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赵虎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了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他想反驳,想怒吼,但在接触到林风那双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时,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周围的弟子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赵虎,想看看他会如何反应。道歉?让一个锻体四重的弟子向一个锻体一重的废物道歉?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怎么?”林风上前一步,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是觉得自己伤得还不够重吗?”
感受到那股压迫性的气势,赵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但最终,在求生的本能和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感交织下,他颤抖着嘴唇,用一种沙哑而低沉,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对……对不起……”
“大声点,我听不见。”林风冷冷道。
赵虎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风,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但在林风那毫无波澜的目光注视下,他最终还是泄了气,如同一只被斗败的公鸡,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吼出来一般:
“我赵虎,向你林风道歉!”
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自己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做完这一切,赵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直到这时,空场上才仿佛解除了静止状态,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议论声。
“天呐!我刚才看到了什么?赵虎向林风道歉了?”
“一拳!真的是一拳!锻体四重被锻体一重一拳打晕了!”
“这……这还是那个废物林风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太可怕了!刚才那一拳,力量怎么会那么大?”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看向林风的目光彻底变了。不再是轻蔑和不屑,而是充满了敬畏、好奇,甚至还有一丝畏惧。一个能够一拳击败锻体四重的“废物”,谁还敢再轻视?
“风哥!风哥!”
就在这时,两道激动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李大牛和孙小猴挤开人群,满脸通红地跑到林风身边,激动得语无伦次。
“风哥!你太厉害了!简直是天神下凡啊!”孙小猴跳着脚喊道。
李大牛则是拍了拍林风的肩膀,憨厚的脸上全是崇拜:“风哥,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以后咱们杂役区,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林风对两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好了,没事了。”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那些曾经嘲讽、鄙视过他的杂役弟子,此刻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脸上带着尴尬和不安。就连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等着看林风笑话的周扒皮,此刻也吓得脸色惨白,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之前得罪的是怎样一个煞星,幸好刚才没有跳出来挑衅,否则下场恐怕比赵虎还惨。
“都散了吧。”林风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便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走两步,一个略带惊疑的声音便从人群外围传来:
“等等!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身着浅蓝色外门弟子服饰的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身材中等,眼神锐利,正是外门负责管理杂役区的执事之一,王执事。显然,刚才的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外门的人。
王执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地上昏迷的赵虎和林风身上,眉头一皱:“赵虎怎么回事?谁干的?”
周围的杂役弟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林风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王执事,是我。”
“你?”王执事打量了林风一眼,认出了这个杂役区有名的“废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把赵虎打成这样?”
“是。”林风坦然承认,“他之前多次挑衅,今日又约我切磋,切磋之下,失手将他打伤。”
王执事眼神一凝,仔细看了看林风,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赵虎,尤其是注意到赵虎胸口明显的凹陷和那口鲜血,心中已是惊涛骇浪。锻体一重打伤锻体四重?这简直闻所未闻!除非……这小子隐藏了实力,或者有什么奇遇!
“王执事,等等!”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瘦,脸色阴鸷的杂役弟子走了出来,正是赵虎的跟班之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赵虎,又看了看林风,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大声说道:“王执事,林风他刚才使用邪术!否则怎么可能以锻体一重打伤赵哥?我怀疑他偷学了门中禁止的邪功!”
“邪术?”王执事闻言,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看向林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和警惕。
周围的弟子们也纷纷议论起来,看向林风的目光再次变得复杂。
林风心中冷笑,看向那个跟班,平静地说道:“我只是用了最基础的冲拳,何来邪术之说?如果你不服,大可上来试试,看我是否用了邪术。”
那跟班被林风的目光一扫,顿时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不敢上前。
王执事沉吟片刻,他虽然觉得此事蹊跷,但也没有证据表明林风使用了邪术。而且,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但也有不少人看到,林风确实只是用了一记普通的冲拳。
“是否邪术,去了外门自会查明。”王执事不再多说,对林风道,“跟我来吧。”
林风点了点头,跟着王执事向外门走去。李大牛和孙小猴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随着林风的离开,空场上的议论声更加激烈了。
“林风要被带到外门去了,会不会有事啊?”
“谁知道呢?不过他能一拳打倒赵虎,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外门会看重他呢!”
“是啊,以前真是看错他了,以后可得离他远点,别惹他生气。”
“这一下,林风‘废物’的名声算是彻底没了,以后杂役区,恐怕没人敢惹他了。”
周扒皮躲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议论,又想到自己以前对林风的种种刁难,只觉得后背发凉,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作死。他决定,以后不仅不能招惹林风,还要找机会好好巴结一下,免得被穿小鞋。
而这起发生在杂役区空场的“小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很快便在外门引起了涟漪。
当“杂役弟子林风,锻体一重,一拳击败锻体四重的赵虎”这个消息传到外门弟子耳中时,整个外门都为之哗然。
“什么?锻体一重击败锻体四重?你确定没搞错?”
“千真万确!是王执事亲自处理的,现在那林风已经被带到外门执法堂去了!”
“嘶……这也太离谱了吧?难道这林风是隐藏的天才?”
“有可能!说不定人家之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呢!”
“走,去看看!听说执法堂那边正在调查,看看这林风到底什么来头!”
一时间,外门弟子们纷纷议论,不少人都朝着执法堂的方向赶去,想要看看这个突然崛起的“废物”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