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蜜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好奇，慢慢变成了惊讶，她倒是没想到江辰这么认真。
“成为……戏中人……”
杨蜜低声喃喃自语，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辰看着杨蜜陷入沉思，他也感觉站的有点累了。
加上身体本就虚弱，江辰下意识地朝着路边的长椅走去。
“我先歇会儿。”
他对还在琢磨的杨蜜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她听到没，便侧身坐了下去。
江辰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想喘口气，却只觉得眼前的光影在眼皮底下旋转、模糊。
杨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耳边还回响着 “短暂地成为他” 这句话，觉得颇有道理，
正想再问问细节，转头却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
她愣了一下，以为江辰是不耐烦先走了，下意识地 “咦” 了一声，刚要起身去找。
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 —— 只见江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直挺挺地倒在了长椅旁的草地上，双目紧闭。
“江辰！”
杨蜜吓了一跳，她几步冲过去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
此时她声音吓得都变了调。
“江辰！你醒醒！醒醒啊！”
说着杨蜜用力摇晃了江辰两下，对方却毫无反应。
杨蜜慌得六神无主，想到什么，立马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
“喂！急救中心吗？快来！有人晕倒了！在燕京电影学院门口的梧桐道这边…… 对！很严重！”
挂了电话，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用纸巾擦着江辰额头渗出的汗水，嘴里胡乱地念叨着。
“你别吓我啊…… 你刚试镜成功呢…… 你不是还要演戏吗……”
这时候周围渐渐围拢了几个路过的学生，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议论纷纷。
杨蜜有点生气的红着眼吼了一句 “别看了！快帮忙叫校医！”
她像是疯了一样呼喊，可始终无法驱散看热闹的人。
这时候江辰的意识完全模糊。
他能听到杨蜜带着哭腔的呼救声，那声音很远，又很近。
然后是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随后江辰感觉有人把自己抬了起来。
刺眼的阳光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肾上腺素……”
“快！上救护车！”
混乱的声音在耳边交织，江辰想张口说点什么。
却连动一下嘴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被送上那辆摇摇晃晃的车，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以及悬挂在上方的输液瓶。
“咳咳……”
江辰想动一下，喉咙却疼的要命。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发现自己果然回到了重症监护室，浑身又插满了熟悉的各种管子。
身体反正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
脑袋昏沉得像是灌了铅，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疼痛。
肺部像是破了个洞，吸气时总觉得不够。
腹部更是传来一阵阵绞痛。
总之就是差极了。
而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张主任带着两个护士走了进来。
看到江辰醒着，张主任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原本就严肃的脸此刻更是不好看。
“江辰！”
他的声音响起，虽然不高，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
江辰虚弱地眨了眨眼，没有力气回应。
张主任生气的走到病床边，看着监护仪上依旧偏低的各项指标，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有多危险？送到医院时心率都快停了！我们抢救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说着他指着江辰身上的管子。
“你以为这是什么？是装饰品吗？你以为医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之前跟你说什么的，身体不舒服了随时联系我的，你人呢？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
旁边的圆脸护士默默地调整着输液速度，不敢插话。
主要她们都知道张主任的脾气，看似严厉，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病人。
尤其是江辰这个特殊的孩子，跟张主任家那个孩子多像啊。
也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张主任私下里不知为他叹了多少气。
江辰咳嗽了几声，不知道是不是被张主任的语气吓到了，他哑着嗓子开口，小声给自己开脱。
“医生，我给不起医药费的。”
张主任也暂时梗住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医药费我帮你垫付了。”
“我快死了。” 江辰依旧死气沉沉，“还不了的。”
“那就努力活下来！”
张主任打断他。
“活下来，把债还清！”
江辰怔怔地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很久，不确定的问。
“我…… 我还能活下来吗？”
这个问题让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张主任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别看他信誓旦旦的，可他从事肿瘤治疗三十多年，经手的重症病人不计其数。
但是江辰的情况，是他见过最棘手的。
多种罕见病并发，多器官衰竭，每一项都足以致命，更别说叠加在一起了。
在江辰离开以后，他甚至私下里召集过全国最好的同行会诊，得到的结论惊人地一致。
就算用上最先进的技术和药物，能让他活过三个月的概率，也不超过百分之一。
作为医生，他应该说实话。
可对这个孩子，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无法回答，张主任别过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江辰也不催促。
最终，张主任转回头，深深地看了江辰一眼，语气放缓了许多。
“只要你配合治疗就行。”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几个字，是他能给出的，最后的答案。
随后护士换完药，张主任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带着她们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江辰听到了他压抑的叹息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而病房门刚关上，守在外面的杨蜜就立刻迎了上去。
她刚才看到医生出来，一直没敢上前，此刻终于敢问了。
“医生！江辰他怎么样了？他醒了吗？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