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瓷径直走到他轮椅旁,拿出随身带来的一个小布包,将里面的物品一一取出摆放好:干净的毛巾、一小瓶她利用空间自制的舒缓油。
厉墨霆看着她的动作,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下颌绷紧,每个汗毛孔都写着抗拒。
但他忍住了没发飙。
但凡她令他半点不爽,他都会毫不犹豫让她滚蛋。
“厉首长,开始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纯粹的公事公办。
伸出手,掀开了他膝盖上的薄毯。
这个动作让厉墨霆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窜过脊椎!
自从受伤,除了医生和复健师,从未有人如此直接地碰触他这具残废的身体!
他恨不得立马挥开她的手!
然而,陆晚瓷的手已经落了下来。
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军裤布料,精准地按压在他大腿外侧僵硬的肌肉群上。
厉墨霆浑身绷紧到极致,随时准备爆发。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空间赋予了陆晚瓷稳定和耐力。
她那双手的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先是用指腹进行试探性的温和的按压,感受着肌肉的紧张程度和反应。
然后,指法开始变化,由轻缓的揉捏逐渐过渡到更深层的推、按、捋。
动作流畅,节奏稳定。
这专业手法,完全不像一个普通保姆能拥有的技巧。
身体的防御本能,在这专业而持续的手法下,开始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厉墨霆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那僵硬如铁的肌肉也出现了极其微弱的松动迹象。
这感觉太陌生,让他一时忘了愤怒,只剩下惊愕。
陆晚瓷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的僵硬程度远超常人,萎缩的迹象也很明显,但她没有停。
汗水从她额角渗出,顺着清瘦的脸颊滑落,她只是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继续。
呼吸平稳,眼神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格外柔和沉静。
厉墨霆的目光,从最初死死盯着她的手,不自觉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看起来那么瘦弱,甚至带着点营养不良的苍白。
可那双按在他腿上的手,蕴含着一种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力量感。
厉墨霆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
与此同时,穆凌云屏住呼吸,透过虚掩的门缝紧张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当她注意到厉墨霆因陆晚瓷掀开毯子而紧绷的身体和想要杀人的眼神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差点就冲进来阻止了。
然而,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这个发现让穆凌云的心脏狂跳。
她捂住嘴,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多少天了?
不,多少个月了?
自从儿子受伤,他就像一只刺猬,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尤其是肢体接触。
每次去看医生或复健师,都像是一场艰难的战役。
可现在…他竟然让陆晚瓷碰他了!
而且,没有爆发!
穆凌云靠在门外无声地流着泪,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真好,真好,她没看错人。
这个陆晚瓷,将会是厉墨霆的救赎!
……
陆晚瓷给厉墨霆按摩的事很快传到了徐梦宁耳中,还是徐大山告诉她的。
徐大山与其说是吐槽,不如是来找女儿解惑的。
他太纳闷了,陆晚瓷每天不吭不响,咋被厉夫人看上了?
哼,自己让陆晚瓷帮忙按摩,她坚持说自己不会,拿着擀面杖虐待他这把老骨头。
一扭脸找到了一份给人按摩的工作,就问这气人不气人!
徐梦宁正对着镜子描眉画眼,准备打扮的美美的,等下去找厉墨霆。
闻言手一抖,眉笔差点戳到眼里。
“什么?!给墨霆哥按摩?!”她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圆,“她凭什么?!墨霆哥怎么会让她碰?!爸,你干嘛要答应?”
“我有什么办法?!”徐大山烦躁地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厉夫人亲自开的口,我能说不吗?人家丈夫儿子是什么级别?”
“我虽然住在这军区大院里,说到底,我就是个退了休、借住在女儿女婿家的老头子!这点面子都不给厉家,你让你姐和姐夫以后在军区怎么处?”
忌惮厉家的权势是真,但更让他憋屈的是,自己盯上的猎物,竟然被厉家半路截胡了!
尤其是想到陆晚瓷那玲珑的身段姣好的面容,徐大山心里那股邪火就烧得更旺。
这样的女人,丈夫不上心,还带着个女儿,最好拿捏了。若是连她都治服不了,自己真是白活了。
“可她只是个保姆啊!还是个带孩子的!”徐梦宁气得嗓音尖利,“墨霆哥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能让这种女人近身?!厉阿姨是不是老糊涂了?!”
一想到陆晚瓷那双低贱的手会碰到厉墨霆的身体,她就嫉妒得发狂。
“保姆怎么了?”徐大山瞥了女儿一眼,语气带着酸意,“人家厉夫人看中的,不就是她那点伺候人的本事吗?听说手法还不错?哼,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可怜他到现在还没享受过一回。
徐梦宁根本没听出父亲的龌龊心思,她脑子里全是厉墨霆和陆晚瓷独处的画面,越想越恐慌:“不行!绝对不行!爸,你得想办法!不能让那个狐狸精待在墨霆哥身边!”
“她肯定不安好心!你看她那张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她肯定是想勾引墨霆哥!”
“我能有什么办法?”徐大山拉着脸,“人是厉家要去的,理由光明正大,给首长做康复按摩!我还能拦着不让?那不是得罪厉家吗?”
“那怎么办啊!”徐梦宁要急哭了。
徐大山眼珠一转,安慰道:“话说回来,你也别太担心。厉墨霆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活火山!一点就炸!”
“那个陆晚瓷,看着沉静,骨子里也是个硬茬子。你觉得他们两个天天凑一块儿,一个冷得掉冰渣,一个硬得像石头,能相安无事?”
如此一想,他自己也释怀了,“等着瞧吧。估计用不了几天,这俩人就得干架。”
到时,徐大山肯定第一个喝彩,然后趁机拿下陆晚瓷。
徐梦宁咬着下唇,恨恨地说:“最好是这样!墨霆哥最讨厌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了!她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第一个饶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