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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哐当!哐当!”

救护车在午夜的街道上狂飙,蓝红顶灯无声旋转,将王德发、黄二、胡丽晶三人(妖)脸上那混合着绝望、悲愤和一丝认命的惨白映照得如同鬼魅。毛不顺因为“攻击性低”且“症状特殊”,被安排在了另一辆车上。

胡丽晶头上那顶“XX化肥”草帽早已不知去向,锃亮的秃头在车厢顶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她双手被约束带松松地固定在担架两侧(警方出于“人道主义”,没给她上约束手环),双眼空洞地望着车顶,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生发水…进口的…我的毛…What the 发…”

黄二缩在角落,那件赭黄破袍子裹得更紧,尖嘴猴腮的脸上写满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凉,小声嘀咕:“精神病院…听说…电疗…滋滋滋…完了…完了…小的以后不能伺候土地爷您了…”

王德发则面无表情,光头靠着冰冷的车厢壁,手里紧紧攥着那部屏幕开裂的八手诺基亚。屏幕上,1285.2点功德余额和2338.88点“太白金靴”账单,像两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着他脆弱的神经。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毛不顺和他的渣渣在哪?没有那堆避雷神器,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加大药量”?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滨江市精神卫生中心(七院)那森严的、爬满藤蔓的高墙铁门,如同巨兽的大口,缓缓张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陈旧织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平静”气息扑面而来。

“下车!都老实点!”随车的辅警板着脸,语气不容置疑。

三人(妖)如同提线木偶,被押解着穿过空旷寂静的庭院。惨白的月光下,几栋方方正正的灰白色大楼如同沉默的墓碑。偶尔从某个亮着灯的铁窗里传来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吼或大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姓名?”

“王德发。”

“年龄?”

“25…大概?”

“职业?”

“…天庭在册丙级土地神,编号丙柒贰壹玖玖捌,兼‘天雷入股避雷针体验馆’法人代表…” 王德发麻木地背诵着。

“啪!” 负责登记的值班男护士(胸牌:刘建国)不耐烦地把笔拍在桌上,眼神像看一块不可回收垃圾,“我问你凡间的职业!身份证号!别扯那些没用的!还天庭?土地神?我看你是妄想症晚期!下一个!”

胡丽晶被推到桌前。

“姓名?”

“胡丽晶。”

“年龄?”

“…三百零七…呃,25!”

“职业?”

“…青丘山驻人间办事处首席形象顾问…兼酒托…”胡丽晶的声音带着哭腔。

刘护士的目光在她光秃秃的头皮上停留了足足三秒,然后在登记表“症状”一栏龙飞凤舞写下:“夸大妄想伴体象障碍(秃头否认症?待查)”。

轮到黄二。

“姓名?”

“黄二!”

“年龄?”

“二百五…不!25!”

“职业?”

“…土地庙公关部经理兼资深红线牵缘师…”黄二努力挤出谄媚的笑容。

刘护士眉头拧成川字,在“症状”栏狠狠写下:“关系妄想伴诈骗倾向(疑似团伙主犯)”。

初步登记完毕,三人被带到一间弥漫着浓烈消毒水味的“观察室”。冰冷的白墙,惨白的灯光,几张硬邦邦的塑料椅子。墙角一个360度无死角的摄像头,红灯幽幽亮着,如同冷漠的眼睛。

“衣服!身上所有东西!除了病号服!全部上交!”一个膀大腰圆、面无表情的男护工(胸牌:赵铁柱)抱着个大塑料筐走过来,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王德发死死攥着那部诺基亚:“同志!这个…这是我的…工作设备!很重要!里面有很多重要订单和债务信息!不能交!”

赵铁柱看都没看,一把夺过那破手机,随手扔进筐里:“什么破烂玩意儿!还订单?债务?妄想!没收!”

“我的草帽!我的安全帽!”胡丽晶尖叫着想去护住头上仅存的尊严(虽然秃了,但帽子是最后的遮羞布)。

赵铁柱动作更快,蒲扇般的大手一挥,胡丽晶头上那顶歪斜的草帽就被轻松摘走,露出那颗在惨白灯光下无所遁形、反射着刺眼光芒的秃头!胡丽晶瞬间石化,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呆呆地站在原地。

“帽子?危险物品!没收!”赵铁柱把草帽也扔进筐,目光扫过胡丽晶光溜溜的头皮,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冰冷,“还有你!黄袍子!脱了!花里胡哨!影响病区管理!”

黄二看着自己那件象征着最后一点“仙家体面”的赭黄破袍子,悲从中来,但也只能哆哆嗦嗦地脱下,露出里面同样脏兮兮的衬衣。

三人换上了蓝白条纹、散发着消毒水和无数前任“病友”体味的统一病号服。宽大,粗糙,如同套上了耻辱的麻袋。

“进去!老实待着!明天主任查房!”赵铁柱像赶牲口一样把他们轰进观察室,“咣当”一声锁上了厚重的铁门。

世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头顶摄像头运转的微弱电流声,以及胡丽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What the 发…老娘…老娘堂堂狐仙…落得如此田地…”胡丽晶摸着自己冰凉光滑的头皮,眼泪无声滑落,“连顶草帽…都不给我留…呜呜呜…”

“仙姑…节哀…”黄二裹紧了宽大的病号服,试图寻找一丝温暖,“咱们…咱们得想办法出去啊…土地爷!您快想想办法!联系毛不顺!联系天庭!联系谁都行!”

王德发靠墙坐着,光头在灯光下像个卤蛋,眼神空洞。联系?拿什么联系?手机被没收了。功德点?在这鬼地方有毛用?他现在只想静静。以及…祈祷毛不顺和他的渣渣平安无事。

……

与此同时,医院另一栋楼的“特殊观察室”。

毛不顺穿着同样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呆呆地坐在一张特制的、固定在地面的塑料椅上。他对面,坐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的中年女医生(胸牌:主任医师 李素梅),旁边还有个拿着记录板的年轻女医生。

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特制的透明防爆箱。箱子里,正是毛不顺那堆闪烁着微弱紫金色电弧的宝贝渣渣!旁边还散落着几块被电弧灼烧得发黑的砖头碎片(毛不顺被抓时怀里还抱着几块)。

“毛不顺,是吧?”李主任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你…能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吗?”她指了指防爆箱里的渣渣。

毛不顺茫然地看着箱子,又看看李主任,瓮声瓮气:“呃…我的…渣渣…”

“渣渣?具体是什么成分?”李主任推了推眼镜,“我们的初步检测显示,这些物质具有异常的放射性(微量),并能释放高强度电流(不稳定)。非常危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接触多久了?有没有出现幻听、幻视、或者…感觉身体里有电流乱窜?”

毛不顺更茫然了:“呃…扫帚…雷劈…电母…烫…” 他努力组织着贫瘠的语言,指了指箱子,“…挡雷…好用…”

“扫帚?雷劈?电母?”旁边的年轻女医生飞快记录着,小声对李主任说:“李老师,典型的被害妄想伴物理攻击倾向!逻辑混乱!把普通垃圾幻想成避雷法宝!接触放射源可能是诱因!”

李主任点点头,看向毛不顺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毛不顺,我理解。你可能经历了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创伤事件’。把这些垃圾幻想成武器,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但你要明白,这些都是假的,是妄想。这些‘渣渣’很危险,会伤害你自己,也可能伤害别人。”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告诉我,你平时…是不是经常感觉运气特别差?走路摔倒?喝水塞牙?莫名其妙丢东西?”

毛不顺茫然地点点头:“嗯…经常…塌…”

“这就对了!”李主任仿佛找到了关键证据,“这是典型的‘灾难化思维’和‘负性认知偏差’!把生活中的小概率倒霉事件无限放大,归因于自身‘霉运’,甚至幻想出‘扫把星’这种身份来合理化自己的不幸!这是病,毛不顺,得治!”

她指着防爆箱:“这些危险的‘道具’,就是你这套妄想体系的核心!我们会替你‘保管’好它们。接下来,你需要系统的药物治疗和心理干预,帮助你认清现实,重建健康的认知模式。明白吗?”

毛不顺看着李主任,又看看防爆箱里被关起来的渣渣,眼神更加茫然了。他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词,但他明白一点:他的渣渣,被当成垃圾和危险品关起来了。土地爷…需要它们挡雷…

“呃…土地爷…要…”他瓮声瓮气地挣扎了一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李主任站起身,对年轻医生说:“小张,记录:患者毛不顺,初步诊断:精神分裂症(偏执型),伴严重的被害妄想、关系妄想(自认扫把星)、以及受放射源影响的器质性精神障碍可能。建议:一级护理,隔离观察,安排ECT(电休克治疗)评估其攻击性。”

……

翌日清晨。

王德发三人被粗暴地叫醒,带到一个更大的房间。惨白的灯光下,几十个穿着同样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友”排排坐好。有目光呆滞望着天花板的,有不停抠手指的,有对着空气傻笑的,还有几个在低声争论“火星人进攻地球的时间表”。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医生(胸牌:主治医师 孙德海)站在前面,拿着话筒,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仿佛在安抚幼儿园小朋友的“慈祥”笑容。

“各位病友!早上好!新的一天开始了!让我们用饱满的热情,迎接康复的曙光!”孙医生的声音通过话筒放大,带着一种催眠般的腔调,“现在!开始我们今天的团体治疗第一项!晨间唤醒操!跟我做!”

音乐响起!是那种极其欢快、幼稚的儿童歌曲!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孙医生带头,极其夸张地扭动起来。

台下的病友们反应各异。有的茫然跟着动,有的坐着不动,还有几个兴奋地站起来手舞足蹈。

王德发、黄二、胡丽晶三人僵硬地坐在最后一排,表情如同吃了苍蝇。让土地爷、狐仙和黄仙做这种弱智体操?What the 发!简直是对神格的终极侮辱!

“动起来!动起来!生命在于运动!释放你们的活力!”孙医生扭到他们面前,热情洋溢地鼓励,“那位光头病友!对,就是你!别害羞!扭起来!还有这位…呃…发型很别致的女病友!动一动!对身体好!”

胡丽晶听到“发型别致”,瞬间炸毛!秃头是她永远的痛!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孙医生,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你才发型别致!你全家都发型别致!老娘是秃了!不是傻!做这种操能长毛吗?!能吗?!”

整个活动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胡丽晶那颗闪闪发亮的秃头和愤怒的脸上。

孙医生脸上的“慈祥”笑容僵住了,随即沉下脸:“这位病友!请注意你的情绪!抗拒治疗是病情加重的表现!看来你需要更‘深入’的治疗方案!”他对着门口喊道:“赵护工!带这位情绪激动的女病友去‘冷静室’!准备MECT(改良电休克治疗)评估!”

“不要!我不去!What the 发!放开我!”胡丽晶惊恐地挣扎,但被闻声进来的赵铁柱像拎小鸡一样架住胳膊就往外拖!她的哭喊声在走廊里凄厉回荡。

王德发和黄二看得目眦欲裂,却又无能为力。

孙医生重新挂上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好了,小插曲过去。我们继续!下面进行团体治疗第二项:现实认知重建!请大家轮流发言,说说你们理解的‘现实’是什么?要真实!不要妄想!”

病友们开始踊跃发言(或者说胡言乱语)。

“我是秦始皇!打钱!封你当大将军!”

“火星人下个月登陆!基地在楼下小卖部冰柜里!”

“我老婆是奥特曼!她回M78星云打怪兽了!打完就回来接我!”

轮到王德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锃亮光头、表情阴沉的男人。

孙医生鼓励地看着他:“这位病友,别紧张。说说看,你觉得‘现实’是什么?”

王德发抬起头,看着孙医生那张虚伪的笑脸,又看看周围那些沉浸在各自妄想世界的“病友”,再想想被拖走的胡丽晶,被关押的毛不顺和他的渣渣,还有那该死的2338.88点债务…

一股混合着荒诞、悲愤和破罐破摔的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天花板,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咆哮:

“现实?!”

“现实就是他妈的——老子是土地爷!欠了雷公电母两千五!被电母追杀!被太白金星坑!创业建庙被雷劈!卖保健品当酒托!最后被当成精神病关在这里!还要看你们这群凡人做弱智体操——!!!”

“What the 发!这操蛋的‘现实’——老子不认——!!!”

这一嗓子,灌注了王德发残存的所有土地神力和穿越以来所有的憋屈!如同加了扩音喇叭的炸雷!瞬间响彻了整个活动室!震得窗户嗡嗡作响!震得孙医生金丝眼镜都滑到了鼻尖!震得几个兴奋的病友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世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王德发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孙医生手忙脚乱地扶正眼镜,脸色煞白,指着王德发,手指都在哆嗦:“狂…狂躁发作!攻击性言论!妄想系统极度顽固!快!赵护工!把他…把他和那个女的一起!送MECT室!加大剂量!立刻!马上——!!!”

赵铁柱如同门神般出现在门口,狞笑着朝王德发走来。

王德发看着那逼近的庞大身影,再看看旁边吓得缩成一团的黄二,最后摸着自己光溜溜的头皮…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混合着对“加大剂量”电疗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黄二…”王德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最后的疯狂,“记住…出去以后…找到毛不顺…和他的渣渣…然后…给老子…把这家破医院…点了…”

“土地爷——!”黄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王德发闭上眼,任由赵铁柱那铁钳般的大手抓住自己的胳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What the 发!

这精神病院…比天庭还难混!

电母娘娘…太白金星…雷公…电母…你们…谁行行好…再劈我一次吧——!!!

(这次我保证不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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