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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仙盟大会还有一月,青云山却已是人声鼎沸。各宗弟子陆续抵达,药园的灵草被移栽到山门两侧,清灵藤的蓝紫色果实挂满藤蔓,醒魂院的修士们也换上了整洁的新衣,虽眉宇间仍有风霜,眼神却透着平和。

叶尘每日都在会场布防。镇魂阵的分阵以尘珠为核心,延伸出无数道金色纹路,与各宗布下的防御阵法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防护网。苏沐月则带着药园弟子在会场四周种下“安神草”,淡紫色的小花散发着幽幽香气,能安抚人心,压制心魔。

“李慕然若敢在会上动用蚀心魔功,这些安神草能先挡一挡。”苏沐月蹲在花丛旁,小心地给花浇水,“我还加了点‘醒神花’的花粉,能让被操控者暂时清醒。”

叶尘看着她沾着泥土的指尖,笑道:“有你在,我放心。”

云澜也没闲着。他将自己所知的化妖诀弱点整理成册,分发给各宗弟子,又在醒魂院开设讲堂,讲述如何抵御邪气侵蚀。曾经的阴郁少年,如今站在讲台上,虽话语不多,却条理清晰,偶尔被弟子提问时,也能耐心解答。

“没想到云澜讲起课来还挺像回事。”苏沐月捧着脸颊,眼里带着笑意。

叶尘望着讲堂方向,云澜正拿起一支粉笔,在石板上绘制邪气运行的图谱,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竟有种奇异的温和。“他只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式。”

这日午后,叶尘正在调试阵眼,一名弟子匆匆来报:“叶师兄,灵霞宗的李慕然到了,就在山门外,说要单独见你。”

苏沐月脸色微变:“他怎么敢单来?”

叶尘沉吟片刻:“他想看看我们的准备,或许……还想试探我的底。”他对弟子道,“请他到竹楼来。”

李慕然依旧一身白衣,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锐气。见到叶尘,他开门见山:“听说你布了镇魂阵的分阵?”

“是。”叶尘给他沏了杯茶,“以防有人在会上动歪心思。”

李慕然笑了:“叶尘,你真以为凭这些就能挡住我?蚀心魔功的厉害,你根本想象不到。”

“是不是厉害,大会上便知。”叶尘平静地说,“但我劝你,回头是岸。灵霞宗的弟子还在等你回头,那些被你操控的人,也并非甘心情愿。”

“回头?”李慕然像是听到了笑话,“正道给过我回头的机会吗?当年我修炼蚀心魔功,不过是为了保护宗门,却被他们视为异端。叶尘,你和他们一样,都活在虚伪的正义里!”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灵力波动,竹楼的窗棂都在震颤:“我告诉你,大会那天,我会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叶尘没有动怒,只是看着他:“真正的力量,不是操控他人,不是践踏生命。你看看外面。”

李慕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药园里,苏沐月正带着弟子们晾晒药材,醒魂院的修士们在空地上切磋,云澜则在指导几名灵霞宗弟子辨识邪气……一派平和景象,却透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这些人,都曾被邪气侵蚀,都曾堕入黑暗,”叶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但他们靠自己的意志走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李慕然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冷哼一声:“故作清高!大会上见分晓!”

他转身离去,衣袍带起的风,吹落了竹楼外的几片同心草叶子。

苏沐月走进来,担忧地问:“他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叶尘摇了摇头:“他想证明邪道胜于正道,就一定会在大会上光明正大地挑战。我们只需做好准备。”

仙盟大会如期而至。

会场设在青云山的演武场,五大宗门的掌门坐在主位,各宗弟子分列两侧,醒魂院的修士们则坐在最前排,他们的 presence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言。

李慕然果然在大会进行到一半时站了出来。

“诸位,”他声音洪亮,传遍整个演武场,“今日我不是来争名次的,是来揭穿一个真相——所谓的正道,不过是弱者的借口!只有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他周身黑气弥漫,蚀心魔功运转到极致:“谁敢上来与我一战?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正道,究竟有何能耐!”

台下一片哗然,各宗弟子义愤填膺,却又忌惮他的邪功,一时无人敢应战。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我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云澜从醒魂院的席位中站起,缓步走到场中。

“是你?”李慕然挑眉,“一个被邪气侵蚀过的废物,也敢应战?”

云澜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平静地说:“我曾被化妖诀所困,也曾堕入黑暗。但我知道,邪道的尽头,只有毁灭。今日,我便用我这条曾被邪气浸染的命,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道。”

他祭出一柄长剑,正是云岳遗留的那柄“云”字剑。剑身虽有残缺,却在阳光下闪着清亮的光。

“不自量力!”李慕然怒喝一声,黑气化作利爪抓向云澜。

云澜不闪不避,长剑挥出,竟带着镇魂阵的清光,硬生生劈开黑气。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意志。

台下的叶尘心中微动。他能感觉到,云澜的灵力中,既有血脉的力量,也有镇魂阵的净化之力,两种力量交织,竟形成了一种新的道。

两人在场上战在一处。李慕然的蚀心魔功诡异莫测,黑气不断侵蚀着云澜的灵力,试图勾起他的心魔。但云澜的剑招始终沉稳,每一剑都直指黑气的源头,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战斗。

“你还在挣扎什么?”李慕然狞笑道,“承认吧,你和我一样,骨子里都流着邪恶的血!”

“我不否认我的过去,”云澜的声音透过剑光传来,“但我选择未来!”

他猛地催动灵力,长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竟是将自身血脉之力与镇魂阵的净化之力彻底融合!这一剑没有吞噬,没有毁灭,只有包容与转化,黑气触到剑光,竟如冰雪消融,化作纯净的灵力。

“不可能!”李慕然失声惊呼,他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运用力量。

云澜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长剑直刺,点在他的眉心。没有血腥,只有一道清光闪过,李慕然周身的黑气瞬间消散,眼神变得迷茫。

“这……这是……”他喃喃道,似乎想起了什么。

云澜收剑回鞘:“你输了。不是输在力量,是输在人心。”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醒魂院的修士们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云澜的胜利,仿佛也是他们的胜利。

叶尘看着场中的云澜,又看了看身边眼中含泪的苏沐月,心中一片澄澈。

他终于明白,镇魂阵的真正意义,从来不是镇压,而是包容;混沌之力的真谛,也不是吞噬,而是转化。就像云澜,他没有否定自己的血脉,却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了一条新的道。

大会的后续,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看到了邪不压正的可能,看到了即使曾堕入黑暗,也能重寻光明的希望。

会后,李慕然被灵霞宗带回,据说他闭关了三年,出关后游历四方,救赎那些被自己伤害过的人。而云澜,则留在了醒魂院,继续帮助那些被邪气侵蚀的修士,他的讲堂前,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叶尘和苏沐月则履行了约定,去了山下苏沐月父母曾经种药草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小小的药田,虽已荒芜,却在两人的打理下,渐渐恢复了生机。

“你看,”苏沐月指着刚种下的同心草,笑得眉眼弯弯,“它们一定会活下来的。”

叶尘望着她的笑脸,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远处的青云山笼罩在云雾中,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或许未来还会有风雨,还会有挑战,但只要他们守住初心,携手同行,就一定能在这条名为“尘劫”的道上,走出属于自己的光明。

那枚曾见证无数风雨的尘珠,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叶尘的手心,表面的镇魂阵纹路流转着柔和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救赎与希望的永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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