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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百年逆命:忘川归墟的重逢

百年光阴如指间沙,簌簌漏过指缝,留下满掌的冰凉。曾经那片弥漫着茫茫白雾、魂灵在此徘徊等待轮回的忘川,如今早已沦为一道纵深千丈的干涸裂谷。裂谷之中,阴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骨粉与沙尘,在半空形成一道道旋转的灰黑色气柱。层层叠叠的白骨相互交错,有的骨骼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魂火,在幽暗的谷中闪烁着微弱的蓝绿色光芒。残存的魂魄蜷缩在巨大的骨殖缝隙间,它们的身影虚幻而透明,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哭嚎,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哀怨与不甘,终年在裂谷中回荡,不曾停歇。

天穹之上,一道巨大的裂缝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夜幕中,裂缝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光,时不时有破碎的星辰碎片从中坠落。这些星辰碎片拖着长长的幽蓝色尾焰,划过漆黑的夜空,砸向下方的大地,激起漫天尘土。万界生灵都生活在恐惧与不安之中,日夜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灾难便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唯有那座在废墟之上新建立起来的帝城,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宫墙之上悬挂的万盏灯火彻夜通明,散发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成为了众生心中唯一的慰藉与希望。

帝城的匾额由一整块巨大的玄铁铸就,上面 “逆命” 两个大字,是慕容晚亲自以灵力为笔、以陨铁为墨镌刻而成。铁画银钩,笔力遒劲,每一笔都透着一股不屈的锋芒与决绝的意志。城头之上,慕容晚身着朱红帝袍凭栏而立,夜风吹起她的衣袂,猎猎作响。银冠上垂落的十二旒灯火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摇曳,灯火的光晕在她清冷而坚毅的容颜上不断变幻,映照出她眼底深藏的思念与执着。她掌心静静躺着那朵象征着谢长晏生机的纯白火莲,如今只剩下微弱的一瓣,莲瓣边缘已经开始变得灰暗,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今夜,是谢长晏离去后的第一百个血月祭。血月悬空,将整个帝城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红色。帝宫的高台上,万盏魂灯环绕摆放,幽幽的火光在夜风中不停跳动,照亮了高台中央那张空荡的寒玉榻。寒玉榻冰冷刺骨,榻上只留下一件月白外袍,外袍上绣着的雪莲花纹依旧清晰,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归来。慕容晚缓缓伸出指尖,将一滴凝聚了自身灵力的鲜血滴入掌心的火莲。鲜血融入火莲的瞬间,莲瓣微微颤抖,一道模糊的虚影在跳动的火光中缓缓浮现。虚影中的少年立于忘川尽头,背影孤寂落寞,火莲锁链紧紧缠绕着他的身躯,锁链上的倒刺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一个清晰的血印,血印在沙地上迅速蔓延开来。虚影缓缓回眸,少年的脸庞苍白而憔悴,唇形轻动,无声地说着:“阿晚,莫哭。” 慕容晚抬起手,想要触摸那虚幻的脸庞,泪水却早已无声滑落,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我没哭,我只是…… 等了太久,等累了。”

朝堂之上,庄严肃穆,百族首领齐聚于此,共同商议应对幽冥海眼危机之事。曾经那个四处行骗、轻功卓绝的司空摘星,如今已是富可敌国的 “万界首富”,但他那副奸商的本色却丝毫未改。他上前一步,脸上堆着精明的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凝重:“帝尊,据属下探查,幽冥海眼的裂缝正在不断扩大,按照这个速度,三日后便会吞并半个星域。要修补天道裂缝,必须以‘纯白灯芯’为核心,可那灯芯…… 传说藏在归墟深处,归墟凶险异常,历来无人能活着从那里出来。” 风眠如今身为 “万界史官”,正襟危坐,他手中的毛笔如刀般坚定,在史册上记录着每一个字:“帝尊,属下查阅古籍得知,归墟封印与谢公子的半魂相连,若强行开启归墟,需献祭一城生灵,否则封印破碎,后果不堪设想。” 顾雪衣抱着剑从队列中走出,她一身黑衣,眼神锐利如剑:“我愿率领麾下死士,踏平归墟,为帝尊取回灯芯,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盘踞在殿顶的烛黎突然化作巨龙形态,巨大的龙身几乎填满了整个大殿,龙吟之声震彻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帝尊,下令吧!我烛龙族愿为先锋!” 慕容晚缓缓抬手,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她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不献祭,不踏平。我要…… 再逆一次天道,用我自己的方式。”

三日后,忘川裂谷。慕容晚站在早已布置好的阵法中央,看着脚下蔓延的阵纹一点点爬上心口,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万界生灵自愿献出的一缕缕魂火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些魂火温暖而纯净,像无数只温柔的手掌轻轻托着她的身体,给予她力量。司空摘星看着阵法中的慕容晚,眼眶通红,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扯她的衣袖,却被阵法边缘的灵力屏障弹开,重重摔在地上。他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声音带着哭腔:“帝尊,你不能这么做啊!你会死的!当年谢公子为了你逆命,如今你又要为了他…… 这值得吗?” 慕容晚低头看着心口的阵眼,那里正泛着淡淡的白光,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眼角因这笑容浮现出细碎的纹路:“摘星,你不懂。这百年的夜里,我总是梦见他在归墟的黑暗中独自徘徊,寻找回家的路。他那么怕黑,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苦苦挣扎?我必须给他点一盏灯,一盏能照亮他回家路的灯啊。” 话音未落,她掌心的纯白火莲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从她心口破膛而出,带着滚烫的血珠直冲云霄。光柱撕裂归墟封印的刹那,整个裂谷都响起了魂魄们兴奋的欢呼,那声音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天地间回荡。

归墟之门在光柱的冲击下缓缓开启,开门的过程极其缓慢,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门后拼命拉扯,阻碍着门的开启。谢长晏踏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从门中走出的瞬间,慕容晚的目光便紧紧锁定了他。他的墨色长发凌乱地垂至腰际,发丝间还缠着几根断裂的锁链,锁链上锈迹斑斑,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他金色的眸子里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眼神迷茫而空洞,怀里紧紧抱着一朵纯白火莲,莲瓣上还沾着归墟的寒气与尘埃。他握住慕容晚指尖的刹那,身体突然猛地一颤,像是触到了什么熟悉的印记,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可当他开口时,眼底只剩下全然的茫然:“你是谁?” 慕容晚看着他颈间那道浅浅的旧疤 —— 那是当年他为她挡下天劫时留下的永恒印记,心中一暖,突然就笑了,她伸出手,轻轻替他拂去发间残留的火星:“我是慕容晚,是…… 等你回家的人。”

谢长晏坐在那张熟悉的寒玉榻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榻沿的冰纹。慕容晚指着站在一旁的司空摘星给他介绍:“这是你债主,你欠他一百万灵石,至今未还。” 谢长晏闻言,耳尖瞬间红得像被魂灯烤过一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真欠了一百万灵石?” “不仅欠灵石,” 慕容晚笑着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画轴上画着的全是歪歪扭扭的小人,“你还欠我三百幅画像,当年你说要画到我头发白了为纸,可现在连十分之一都没画完呢。” 谢长晏看着画里那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追着一个少年跑,少年的背影与自己隐隐重合,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心口某个地方微微发疼,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胸口:“这些…… 我好像有点印象,感觉很熟悉。”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平静的天穹突然暗如永夜,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忘川之钥” 化作一柄巨大的巨剑,悬浮于帝城上空,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直指谢长晏,显然是天道降下的最终杀局,欲将他彻底斩杀。慕容晚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朱红帝袍在风中展开,宛如一只血色的蝶翼。巨剑重重砸在她背上的瞬间,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轻响,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但她依旧死死护住身后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不准碰他!” 谢长晏连忙抱住突然软倒的慕容晚,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看着怀中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的她,心中的疼痛与愤怒难以抑制。怀里的人明明疼得身体不停发抖,却还在对着他笑:“你看,我就说…… 我能带你回家。” 那一刻,谢长晏脑中轰然一响,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 忘川的雪,帝城的灯,还有眼前这人百年前笑着对他说 “谢长晏,我等你” 的模样。他掌心的纯白火莲骤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化作一面巨大的莲盾,将慕容晚护得严严实实,声音带着压抑了百年的颤抖与坚定:“这次换我护你。”

纯白火莲与慕容晚掌心的残瓣在金光的照耀下相互融合,化作一朵九瓣双色莲。莲心之中,一行古老的小字缓缓浮现:【逆命者,得偿所愿】。双色莲腾空而起,化作一道万丈光幕,光幕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将那柄巨大的巨剑寸寸崩碎。天道似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哀鸣,天穹上的巨大裂缝在光幕的修复下渐渐愈合,坠落的星辰也重新回到了它们原本的轨迹,夜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璀璨。

忘川裂谷之上,原本干涸死寂的土地上,如今已然生出了一片片新绿,嫩绿的草芽从石缝中钻出,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谢长晏抱着伤势渐愈的慕容晚坐在帝城的屋顶上,手中翻看着风眠所写的《逆命史》。少年指着其中一页关于自己堕魔的记载,好奇地问:“原来我曾经为你堕过魔?” 慕容晚靠在他的肩头,声音慵懒而满足:“嗯,不仅堕过魔,还因为吃醋,把三界搅得鸡犬不宁,最后欠了我一百万灵石呢。” 少年的耳尖又红了起来,有些羞涩地轻声说:“那我…… 以身抵债,千年够不够?” 慕容晚低笑一声,轻轻点头:“勉强够吧。”

帝城的长街上,万盏魂灯再次亮起,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每一个角落,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与寒冷。每一盏灯里,都映着谢长晏归来的身影,那身影清晰而温暖。少年牵着慕容晚的手,缓缓走在灯火阑珊的长街上,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幸福。他轻声问道:“阿晚,若有一天,我忘了千年的记忆,你会当如何?” 女子侧眸看他,灯火在她的眼底跳跃,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那就再逆一次天道,直到你重新记起我为止,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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