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觉得,但,你不爱你丈夫吗?”卓靖诗点燃了烟深吸一口。
梁怀茵翻动身体,仰面躺在沙发上,她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
“嗯,我不爱他,但我感激他”
“怎么说?”
“他让我在父母面前尽了孝道,让我父母和他们的朋友觉得,老梁家的女儿嫁的很好,很体面”
卓靖诗皱眉:“那你呢?”
“什么?”
“你在这段婚姻里过的好吗?”
梁怀茵躺着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威士忌。
“哇,终于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了,就还好吧?我和他有好过,但也有不好过,结婚第二年他打过我一次,因为我质问他为什么要出轨,他就特别生气,后来我就不问了,他也就不打我了,我婆婆说过日子就是这样,让我不要太计较”
卓靖诗夹在指尖的烟抖了抖:“你报警了吗?”
“没有,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没必要麻烦阿sir,而且报警也很难看,我爸爸妈妈公公婆婆还要做人……”
“他们都没把你当人,你还要顾及他们做人?”
梁怀茵眨眨眼:“公公婆婆对我不差的,我爸爸妈妈也……”
说到这里,梁怀茵说不下去了,她笑起来,忽然就醍醐灌顶。
“哇,真的诶,我突然发现,他们好像真的没把我当人啊,我更像是一个……”
“你像廖峄城的名牌手表,照常运作就没事,一旦失灵就要被修理,小猫小狗挨了打尚且会被网友谴责,但你不会,你在这段婚姻里的意义,更像是一个拥有强装饰性的死物,没有人权,也没有反抗意识”
卓靖诗大学时主修金融,辅修国际法,此刻的他像是在参加一场辩论赛。
完全将昔日偶像当做了对方辩友,言辞犀利,不肯放过。
梁怀茵无力的躺在沙发上,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没了力气,半空的酒瓶脱了手,跌在木地板上,当啷一声。
“你说的对”她说。
卓靖诗闭上眼,他想过梁怀茵的婚姻不会太美满,毕竟廖家那种老派豪门,大都是外表光鲜内里藏虱的。
但他没有想到,梁怀茵居然被家暴过,这怎么可以?
卓靖诗深吸了一口气,他深知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是不应该对着他人的婚姻指手画脚的。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梁小姐,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不是站在一个歌迷的立场上说的,哪怕只是作为一个普通朋友,我也觉得你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这场婚姻了,如果你有需要,我这边有非常专业的律师团队,你……”
“不用,我已经离婚了”
说完这句,梁怀茵就拿不住自己的手机了,她已经喝了整整一天的威士忌。
她好困,好累,好痛。
她不想再反刍自己扑朔迷离的人生,也不想再去计较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好好对待。
此刻她脑海里回荡的,只有刚才电话里传来的那一句。
“你不过是替自己的人生选了一份高额保险,也无可厚非”
梁怀茵闭上眼点点头,呢喃道:“对,无可厚非,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选择,我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已经在自救了,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很快……很快……”
梁怀茵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隔日中午。
昂贵的威士忌不会让人在第二天头疼,但宿醉的感觉还是没有放过梁怀茵。
她头昏脑涨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闻着屋子里的酒气和一地的狼藉,顿感自己穿越回了大学时期。
她无语的挠了挠头,刚想拿手机看时间,就见手机屏幕竟还亮着,且上面正显示出通话中。
梁怀茵惊讶的张了嘴,下意识将滚烫的手机拿到耳边。
“呃,喂?”
“嗯?醒了?”
“你……”
卓靖诗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
“你醒了就好,我挂了”
梁怀茵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没挂?昨晚?一整夜?”
“嗯”卓靖诗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
“我怕你想不开”
这通电话终于挂断了,挂断在梁怀茵的“谢谢”里,也挂断在卓靖诗的“不客气”里。
卓靖诗一夜未眠,梁怀茵睡着的时候,手机自然滑进了沙发缝隙里。
他这边听不到什么动静,心里就难免要打鼓。
她离婚了,她居然离婚了?她什么时候离的婚?有没有被净身出户?
如果她真被净身出户了,那她开直播……是为了赚钱生活吗?
她的境遇,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怀揣着这些疑惑,再忆及她刚才明显喝了酒的语气,卓靖诗越想越觉得后怕。
他给自己在锦城的朋友发了短信,又通过技术手段定位了梁怀茵的手机。
他当然知道这样做不道德,但人被杀就会死,万一她真有个三长两短……这种事不能赌的。
中午十二点整,卓靖诗给自己在锦城的朋友打去了电话。
“这次麻烦你了,让你的人撤吧,警报解除”
朋友闻言笑起来,又调侃道:“我的人可是开着私人救护车在小区门口等的,整整十一个小时啊,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又伤了哪个小姑娘的心,怕人家跟你闹自杀?”
熬了一夜的卓靖诗困的七情六欲都没了,他木着脸不搭茬,只说:“一会儿打笔咨询费给你,先睡了”
“打到我助理账上啊!我老婆最近在查我的账!”
“知道”